西單小石虎衚衕33號圖片(西單小石虎衚衕33號靈異事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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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刊載於《北京紀事》5月刊

原標題《漫話老北京的書店》

老北京的書店,跟現在的書店完全不是一回事兒,雖然賣的都是書,但書跟書不一樣,經營的方式也不同。那會兒的書店,也叫「書肆」。「肆」與「店」的意思相同,但「肆」屬文言,從「店」的規模上說,似乎要大些。當時的書店,清一色都是個體經營,屬私企。書店自古以來屬於特殊行業,跨著文化與商業兩界,現在也如是,書店是腳踩文化和商業兩條船,其業態較為特殊。

現在的書店以新華書店為主,主要是坐商,也有個體的私營書店,但賣的都是剛出版的新書,幾乎沒有舊書和古籍。按計劃經濟年代的經營業務分工,舊書和古籍歸屬中國書店,下設若干分號。當然,現在中國書店的經營模式也變了,不但賣舊書和古籍,也賣暢銷書。

現今的圖書市場,除了主渠道「國有」的新華書店以外,還有許多專業書店,比如外文書店,少兒書店、醫藥書店、建築書店,等等。

老北京的書店分得沒有這麼細,它的功能很多,既賣新出版的書,也賣舊書和古籍,甚至還可以聯繫作家,自己出版書,當然主要業務是收購古籍,然後再修部修訂,轉手出售。您瞧,那會兒的書店業務有多少吧?

正因為如此,那會兒開書店的東家和掌柜的,幾乎都是胸中藏墨的文化人。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書店的營業員,一天到晚跟書打交道,多少也有些文化。當然,出色的營業員不但有文化,還是鑒賞古籍的專家。肚子里沒有點兒墨水,幹不了書店的活兒。要不怎麼說書店的店員,跟一般商業服務業的營業員不一樣呢。

西單小石虎衚衕33號圖片(西單小石虎衚衕33號靈異事件)

老北京的書店和書攤兒是有區別的。書攤兒有長期的和臨時的兩種。長期的書攤兒主要設在商場內。那會兒的商場跟現在的商場商廈是兩回事兒,類似這會兒的潘家園舊貨市場或大的早市,有露天擺攤兒的,也有簡易商棚。臨時的書攤主要設在京城的各個廟會上,出售的是一些舊書、蒙學讀本、皇曆、相學之類,都屬當時的大眾讀物。書店跟書攤兒有本質區別。老北京的書店幾乎都是有門臉兒、有字型大小的坐商。書店多是合股經營,一些大一點兒的書店,背後還有比較有實力和實權的大人物做股東。

老北京的書店主要集中在前門外大街、西單北大街、宣武門內大街、燈市口東四等繁華商業區。明代的胡應麟,在《少室山房筆叢》右,及禮部門之外,及拱宸門之西。」「大明門」,相當於現在天安門廣場毛主席紀念堂的位置;「拱宸門之西」,就是現在的天安門廣場的西部。明代,這裡是「六部」所在的「棋盤街」,內城的中心地帶,東西南北交通相匯之處。明代,每到科舉考試之年,全國各地趕考的舉子便會雲集京城。當時京城沒有星級酒店,甚至連一般旅館都沒有,這些舉子只能住在宣南一帶的會館里。考試的地方叫貢院,也就是現在建國門內大街路北的地方,所以這些參加考試的舉子幾乎都要走「棋盤街」,難怪這兒是書肆集中之地。

明、清兩代的書市,除了書肆比較集中的地方以外,還有在燈市(即現在的燈市口一帶)、廟會上擺的書攤兒。老北京的東西城,各有一個規模較大的廟會,東城的是隆福寺,農曆的每月逢一、二、九、十開廟會。西城白塔寺,每月逢五、六開廟會;西城還有護國寺廟會規模也不小,每月逢七、八開廟會。當時的廟會,百物雜陳,老百姓日常生活所需應有盡有,當然少不了書攤兒。這類書攤兒,幾乎不賣線裝的典籍,以出售蒙學讀物(認字啟蒙類的書)、消遣小說、鼓詞、戲本為主。老北京人識文斷字的少,大多數老百姓不識字,所以跟書有緣的人屬「少數派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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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北京的書店黃金時代,出現在清代的「康雍乾」三朝,從康熙年間編《古今圖書集成》起,隨著昔日給皇家燒琉璃的琉璃廠搬家,琉璃廠一帶便成了京城書店扎堆兒的地界。賣書的書商腦袋瓜比賣米的賣面的精明得多,他們知道書店是給做學問的人開的,所以得追著有學問的人走。

皇上下令編《古今圖書集成》,這得需要多少歷史資料呀?於是書商們像蜜蜂追花釀蜜一樣追到了琉璃廠。您可看好了,這可不僅僅是京城的書商,而是全國各地的書商。於是,「呼啦啦」不到一年的工夫,琉璃廠一帶就出現了幾十家大大小小的書店。編書的那些翰林們樂了,找資料方便呀!豈知,這不過是好戲的開始,真正的大戲是乾隆三十八年(1773年)年,紀曉嵐等人編纂《四庫全書》。

《四庫全書》全稱是《欽定四庫全書》,是在乾隆皇上親自主持下,由紀曉嵐等360多位高官、學者編纂,3800多人抄寫,耗時13年編成的。這部書分經、史、子、集四部,共3500多種,7.9萬卷,3.6萬冊,約8億字。當年乾隆讓人手抄了7部,下令分藏在幾個地方。一部書前前後後編了13年,您想這是多大的工程吧?3.6萬冊,8億多字,這得需要搜集多少古籍和資料呀!當時那些編書的官員和學者,包括紀曉嵐都住在宣南地區,這裡離琉璃廠近在咫尺。琉璃廠往西不遠是「六部」所在地,加上之前編《古今圖書集成》留下的書店打基礎,所以,琉璃廠成了開書店的絕佳位置。於是乎,各地的書商聞風而動,蜂擁而至,在這裡進「廠」設點開店,為編纂者提供書籍。

一時間,琉璃廠一帶成了全國的圖書善本中心,這裡書店林立,淘書者絡繹不絕,最多時,書店和書攤達到400多家。您琢磨琢磨全國哪座城市在幾百米的街道,開過這麼多書店呀?這也許是歷史上的文化奇觀了。

正是由於編纂《四庫全書》打下的書市底子,琉璃廠成了全國古籍舊書的集散地和讀書人的打卡地。古籍舊書與古玩書畫、文房四寶,讓琉璃廠成為中外聞名的文化街。到清朝末年,雖然時局動蕩,民心不安,但琉璃廠的書店依然風光不減,民國初年,琉璃廠的書店仍然有270多家,經營古玩書畫、文房四寶的店鋪200多家。

這裡是文人墨客的薈萃之地,也是北京人淘書的首選之地。近現代史上文化名人大都在琉璃廠的書店,留下了自己的足跡。魯迅先生在《日記》里,記錄自己先後有480多次來琉璃廠,當然他來這兒主要是到書店買書。梁啟超先生也是琉璃廠的常客,他把這裡的書店稱為「公共圖書館」。那會兒的北京文化人如果沒去過琉璃廠,都不好意思張嘴說出來。可見琉璃廠書店在老北京的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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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以後,隨著清代京城滿漢分置的制度廢除,東單西單王府井等新興商業街的出現,老北京的書店格局也發生了變化。原來書店扎堆的琉璃廠書市開始分化瓦解。還是那句話:書店是追著文化人走的。精明的書商不會死守一塊地,在一棵樹上弔死。很快,在西單、王府井、東單的商業街冒出若干家書店。

與此同時,在清末民初,由廟會的書攤兒,小門臉兒的書店等演變的專賣舊書的書攤兒,出現在前門外大街、老東安市場內、老西單商場內,以及東四、宣武門外大街等地界。書店的這種格局一直延續到20世紀七八十年代。比如老東安市場的書攤兒,主要集中在市場東南角的丹桂商場,以及市場南端的南花園,還有市場北門的幾個書攤。

1956年公私合營以後,這些書攤兒都納入中國書店的系統,在改造后的東安市場的北門西側,開闢了專賣古舊書的中國書店。我上學的時候,曾多次騎車到這兒淘書。

記憶猶新的是20世紀70年代末,在這兒花了13元,買到了徐珂的《清稗類鈔》,這套書共48冊,分時令、地理、風俗等92類,13500條,這是我苦索已久的書。雖是舊書,而且花去我月薪的1/3(我當時月薪40多元),但對我來說如獲至寶,直到現在我還時不時拿出來翻閱。

說到老北京的書店,不能不提西單商業街。老北京有句話:「東四西單鼓樓前」,說這幾處是當年京城最繁華的地方。其實,西單的真正繁華是在清末民初。北洋政府在北京執政后,議會就在離西單不遠的新文化街,此外,當時的教育部就在西單十字路口的西南,魯迅先生曾在這裡上過班。這些的人文地理條件,造就了西單的文化氛圍。這裡不但有「又一順」「烤肉宛」「曲園」以及江淮風味的「八大春」等餐館酒樓,有「天源」「天福號」等老字號店鋪,有「長安大戲院」、「哈爾飛大戲院」(后改為西單劇場)、「新新大戲院」(1950年改為首都電影院)、「紅光電影院」等娛樂場所,最大的亮點是學區。

諸位有所不知,當年的西單是正兒八經的北京學區。我是在西單辟才衚衕長大的,對這一帶熟得不能再熟了,說到老北京的書店,不能不說到那會兒的讀書人和學校。辟才衚衕西口是太平橋大街,斜對著辟才衚衕有一條學院衚衕。您聽這名兒,可能會想到這條衚衕會有學院。其實,這條衚衕在明代,有提學察院的衙署,這個衙門是主管教育事務的,當時叫提學察院衚衕,清代以後才改為學院衚衕。學院衚衕沒學院,但衚衕周圍可有學院呀!與學院衚衕相隔一條街的二龍路,有中國大學;西單西南的太平湖(現在中央音樂學院附近),有民國大學;西單東邊的府右街,有交通大學;西單北邊的甘石橋,有孔德大學;西單的小石虎衚衕,有國立蒙藏學校(后改為中央民院附中),這裡曾是右翼宗學,據說曹雪芹在此當過差。

這一帶的中小學校也很多,辟才衚衕的京師私立第一兩等小學堂,創辦於1905年,有校歌《辟才,辟才》。辟才衚衕原叫劈材衚衕,因這首校歌而改的衚衕名兒。辟才衚衕還有北京籌邊高等學校、女高師附中、師大女附中等,北邊的宏廟衚衕有鑲藍旗官學,后改為京師附屬小學,現在叫宏廟小學

正因為有這麼多的學校,西單一帶的書店非常多。別的不說,單說西單商場吧,記得我小時候,商場內的書店就有4家。說起老北京的西單商場,您可別拿現在的西單商場來看它。大約在1930年前後,現在西單商場的位置,先後建起了「厚德」「福壽」「惠德」「福德」「益德」「臨時」6個商場,統稱西單商場。前文說了,這會兒的所謂商場,就是有大棚的市場,有坐商,也有攤商,百貨雜陳,賣什麼的都有,常連安開的說相聲的場子「啟明茶社」就在這裡。當然商場里也有很多書攤,以及書店。北京解放以後,經過1956年社會主義工商業改造,公私合營,西單商場才逐漸變為一個整體,這時的書店有新華書店、中國書店等。

到20世紀七八十年代,西單的北大街和南大街,各類書店大約有十一二家。這些書店都是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,所以印象深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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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京城有句順口溜:「幹什麼,吆喝什麼。」這句話擱在一般的買賣上好辦,賣布的吆喝布,賣菜的吆喝菜。但是把它用在賣書上,可就有點兒難了。書店裡擺著成千上萬冊書,怎麼個吆喝法?所以賣書的是不講吆喝的。

前面說了,老北京甭管是開書店的,還是擺書攤兒的,不能說學富五車,才高八斗,也得小有學識。雖然書店的店員不一定像賣菜賣水果的,亮開嗓門,拿腔作調,但是買主兒拿起一本書來,書的內容、作者是誰,您總得說出個幺二三來,如果一問您三不知,還不得捲鋪蓋呀?老北京的書店是大學生最好的實習基地,在這兒您能學到許多課堂上老師教不到的學問。因此,老的書店走出來不少才子,有的甚至當了專業作家,還有的成了學界領袖。

我在《北京晚報》當記者時,曾採訪過幾位中國書店的老人,聽他們講老北京書店的往事,他們的學識讓我腦洞大開,增長了許多知識。聽到的能人和故事很多,這裡單說一位。

話說20世紀30年代,東安市場的書店,有個叫雷夢水的賣書的營業員脫穎而出。他在舊書店摸爬滾打多年,古籍知識相當淵博,被人稱為「古書先生」。雷夢水不但能鑒別一些善本書的真偽,還能說出殘本書的作者和內容,這確實非一日之功。老北京的文化人管到書店買書,叫淘書,「淘」,有洗去雜質,沙裡淘金之喻,北京人有「淘換」一詞。有一年,作家黃裳來書店淘書,碰到了雷夢水。

雷夢水對黃先生說:「有本《論語注》,您要不?」黃裳看著他笑道:「這書我有好幾本哩。」雷夢水知道黃裳是有名的藏書家,家裡藏書甚豐,像是把著他的脈,對他說道:「您手裡是有《論語注》的多個版本,但有一本清代趙之謙刻的《論語注》,你不一定有吧?」黃裳頓了一下,從雷夢水手裡拿過書來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驚,原來這是他在書市淘了幾十年的、世所罕見的版本。他不得不佩服雷夢水的眼力和學識。

有一年,朱自清先生在雷夢水的書攤上,相中了一部殘本的古籍。朱先生問雷夢水:「這是什麼版本?」雷夢水不但說出了此書有幾種版本,還告訴他哪個版本最好,最後說出了這殘本古籍的內容,作者是哪個朝代的,為什麼成了殘本。朱先生聽了,對他肅然起敬,心悅誠服。這位大學教授萬沒想到一個賣書的這麼有學問,從此二人交上朋友。雷夢水只念過幾年私塾,腦子裡的那些東西全靠自己鑽研。幾十年來,他曾為胡適林語堂顧頡剛陳垣錢玄同鄭振鐸等知名學者配書找書,並成為這些學者們的知音。

歷史學家謝國禎先生,曾經贈給雷夢水一首詩:「感君別具驪黃手,選人不登大雅堂;將化腐朽為神奇,彰幽發潛在公方。」雷夢水曾跟收藏家鄧拓以書結緣。鄧拓先生在20世紀60年代,曾任北京市的市委書記,對老北京的歷史文化非常感興趣,通過淘書,認識了在書店工作的雷夢水。1963年的時候,鄧拓見到雷夢水,對他說:「你這麼熟知老北京的古書市場情況,應該騰出時間,寫一寫琉璃廠和東西兩大商場(即西單商場和東安市場)古書市場的歷史,這麼難得的史料,別人是寫不出來的。」雷夢水聽了鄧先生的點撥,開始動筆回憶,後來,寫出了《琉璃廠書肆記》和《隆福寺書肆記》。

可惜三年後,發生了「文革」。鄧拓和吳晗、廖沫沙被打成反革命的「三家村」,首當其衝地遭到了批鬥,直到鄧拓先生去世,也沒看到雷夢水寫的這兩篇文章。雷夢水寫的這兩篇文章,我都拜讀過。他對老北京古書市場的情況,真是熟稔於心。比如隆福寺街上,各家書店的門牌號是多少,叫什麼字型大小,店主叫什麼,有多大年紀,是什麼性格,有什麼興趣愛好,家裡的基本情況,這家店主要經營什麼類的書,有什麼比較稀罕的善本,賣過什麼出彩的書。哎呀,寫得那叫一個詳細!我想,如果不是多年跟這些書商接觸,沒有幾十年的相濡以沫,是不會這麼知根知底兒的。

讓我佩服的是老爺子的腦子好,記憶力超群,雖然他寫的是幾十年前老北京的事兒,但這些陳年往事,在他腦子裡記得一清二楚。看后,讓我不得不對這位老北京的賣書人心生景仰,同時,也感慨老北京書店對人的文化陶冶和歷練。一個只念過幾年私塾的人,賣了一輩子書,最後居然也成了「寫書人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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